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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家人!

    总要知道他儿子死亡的真相!

    项城王妃一听到尸体二字,哭的更加厉害了。

    “夫人你也别在这里哭了!”项城王一声厉喝成功的让项城王妃顿了一顿。

    “你在家中哭有什么用!如今要做的是替我们的孩儿讨回公道!你去宫里哭去!去跟皇后哭!去跟太后哭!她们要不见你,你就跪!你就喊!我身为太常寺宗亲之首,我的夫人都进不了宫去,看以后哪个宗室还服她们!”

    项城王妃听了项城王的话,重重地点了点头,她心中满是怒火,回了后院就去换王妃的命服,准备进宫去施压。

    项城王带着家中精锐,乘着马疾奔东城的大理寺。

    大理寺中,李茂正在方兴的陪同下看着各方的口供。

    项城王世子横死东市,又涉及到大皇子和信国公府的嫡孙,这些奉命出去调查的大理寺官员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,很快就录来了口供。

    检查楚应元伤口的仵作也送来了报告,证明伤口是牵拉产生,而非砍伤或划伤。

    但方兴和李茂都知道皇帝的意思是要摘大皇子出去,那为何玲珑阁里有人带着武器,又为何会出现在项城王世子的脖子上,这真相就需要掩藏。

    只是本朝律令,除非特许带刀的官吏或武将,其他人不得在街市上带着武器行走。若白身带着武器,有三人聚集在一起伤人的,视同乱贼。李锐再怎么身份高贵,也是白身,无法解释为何身边出现了几个带着刀的下人。

    若说是家将,那就是为信国公府惹祸。家将敢对皇亲出剑,已经是一种以下犯上了。

    此事怎么看都对李锐不利,因为口供和物证都无法在不牵扯到李锐的情况下证明他是清白的。更何况楚应元死之前右胳膊骨折,这手下的极重,若说两人之前没冲突,是他自己无缘无故撞死在刀刃上的,那真叫可笑。

    “李茂,不是老夫不愿偏袒,只是老夫和两位少卿研究了半天,也想不出如何证明李锐的清白。项城王现在恐怕已经在来大理寺的路上,老夫不可能不让项城王见楚应元的尸体,也不可能阻止苦主去看口供。”方兴拍了拍自己女婿的肩膀,老夫只能保证李锐在三司会审之前不受苦,怕此番为了避嫌,连主审之地都不会放在大理寺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小婿让岳丈大人为难了。”李茂知道方兴一定在其中活动不少。比如说带回楚应元的尸体,一定就是老丈人怕项城王府抢先带走尸体所作的应对。

    “我们都是一家人,李锐既然是你侄子,就和我家侄儿没有什么区别。他父母双亡,如今又摊上这么一件事,实在是让人不胜唏嘘。”方兴也是保皇派的功勋,自然对皇帝的行事风格了如指掌,“若此事圣上真要摘干净大皇子,怕是李锐这辈子仕途就毁了,只能做个在家的白身。”

    “如今我都不操心仕途什么的了,我只希望他能平安无事。”李茂和项城王接触不多,印象中他是个老好人,上朝也从来不发一言。但再老好人,嫡长子死的不明不白,都不可能善罢甘休。

    他自认若是有人逼死了他家的铭儿,哪怕不是故意的,他也要血债血偿。更何况楚应元已经二十多岁,一般青年被养到这么大早就娶妻生子,这楚应元因为被国孝耽误,没有留下一点骨血,叫项城王白发人送黑发人,怎么可能冷静!

    李茂原先不担心皇帝会不管李锐,毕竟李锐还身系联合世族的重任。但一旦李锐名声变臭,自然就不会还留在大皇子身边,若是这点价值都没有了,世族凭什么要接受李锐的示好?就因为他是个白身的信国公府嫡孙?他又不是自己的儿子!

    如果要赌皇帝对李蒙的一点感情,那真是不敢赌,也赌不起。

    无论怎么想,李茂都觉得李锐此次怕是要被连累到底了。他一下子觉得皇家无情,一下子觉得楚应元连死都不让人安生,脸色又红又白,让方兴看着都担心。

    方兴已经五十有二了,身体还算健朗,他见惯了各种冤案、不能说的案子、必须要错判的案子、却从来没想到会有审到自家女婿府里的一天。

    毕竟信国公府家风多严,作为亲家,他是最清楚的。

    此番真的算是无妄之灾!

    “你先去看看李锐吧。他小小年纪遭逢此变,想来更需要家人的支持。”方兴没得到圣谕之前自然是不能放了李锐,但让他在里面过的尽量舒服点还是可以的。他让属官带着李茂去监牢里找李锐,自己则继续翻看着口供和案卷,希望能找出一个突破的点来。

    “大人!项城王求见!”

    “说曹操,曹操到,这来的也太快了。”方兴丢下案宗,长叹了一声。

    来的是苦主,还是注定不能得到什么伸张的苦主,他家又和信国公府有亲,这一番他怕是要准备唾面自干了。

    “请项城王进来!”

    大理寺卿的牢房外。

    李锐虽然是白身,但身份特殊,并没有和许多犯人关在一起,而是单独在一处牢房内。李茂在牢房外看了一眼,里面有床、有桌子,甚至还有一个马桶。虽然连家中的角房都比不上,但在监牢里已经算是“上房”了,心里也松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李茂看着下了床的李锐,发现他表情十分平静,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,心中不知道为什么蓦地产生了一阵悲苦。

    如此年少的孩子,遇见这种事情,又身陷囹圄,却是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,那一定并不是不在乎,而是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了。

    “锐儿……”李茂眼眶一红,“你放心,拼了我头上的信国公爵位不要,我也不会让你有事的。圣上还要重用我家,必然不会让你有事。”

    李锐点了点头,似是对自己的安危并不怎么关心,只说了一句“我信的”,却话语一转开始说到了他的祖母邱老太君。

    “此番我入狱,想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。我父母双亡,父亲又是为国捐躯,圣上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我给楚应元那‘蠢货’赔命的。”他这里的蠢货是指楚应元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。

    人说退一步海阔天空,可他却宁死不退,他心里堵得慌,不得不骂他一句来发泄。

    “只是祖母一直对这玲珑阁十分期待,此次我陪着大皇子去了玲珑阁,反倒弄砸了祖母一直以来的期望,怕是连这些游戏都不能再宣传了,我心中十分愧疚。如今我一想到祖母要为我日夜担忧,我心里实在难安。她老人家身子不好,年纪又大,还望叔父替我多多遮掩,千万不要让祖母知道此事。”

    李茂一听这孩子现在还在担心其他人,心里实在有无限的难过,恨不得对天长啸一顿发泄才好。可他是长辈,又是这孩子如今唯一可以依靠之人,他若失态,让李锐如何冷静?

    李茂只得做出成竹在胸的样子安慰他道:“你放心,我已经吩咐过了,谁也不会告诉你祖母你出了事,玲珑阁出了事。我会跟她说您最近功课实在太差,太傅不准你出宫回家。我也会和家中下人吩咐,这阵子无论谁来见你祖母一律不见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这谎不可能撒太久,你务必要保重自己。等我想法子让你洗脱了嫌疑出狱,你若是瘦了颓了,还是要让老太太担心。”李茂尽量语气轻松些和侄子说话,“倒时候你祖母倒不是担心你了……我看她会又拿着宫牌进宫告状去,说宫里人虐待她的孙儿!”

    李锐挤出一个笑容,对着叔父笑了笑。

    李茂进来找李锐,是为了想问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的。他必须要多听很多人的说法,才能找到最核心的关键。

    李锐是当事人,自然说的比口供或者掌柜的春秋过的说法更加实际。李茂一听是大皇子自己跑出来让楚应元冒犯,被李锐护了才没有出什么事,心里就知道这大皇子不是省油的灯,怕是想使什么手段,正好被他这倒霉的侄子给化解了。

    李锐后来说的和掌柜的说的差不多,李茂知道了众人没有隐瞒什么真相,也没有添油加醋,这才放心的离开。

    只是李茂从牢狱出去的时候,正好遇见了从大理寺离开的项城郡王。

    两人眼神一个交接,哪怕李茂站在三丈之外,都感受到了项城王那刺骨的恨意。

    这恨意犹如实质,就如他唤醒了一只沉睡的年老狮子,那年老的狮子正在迫不及待的想让他看见自己的狰狞。

    李茂对着项城王拱了拱手,心中不是十分在意。

    此事他侄儿从头到尾都是被牵连,所犯之错无非就是折断了项城王世子的手臂罢了,如今他家三代专业替皇族背各种黑锅,他自己也已经感到厌烦。

    项城王冷冷地看着李茂走远,转头看了一眼大理寺。

    “我们去宫里。”

    持云院里。

    顾卿一脸期待的看着嘉云的爹,就连嘉云都带着紧张的神情。

    “怎么样?今日开业反响如何?”

    “来的人倒是许多,但大部分是看热闹的。”掌柜的拿着店里的账本,有些飘忽的回报道:“加之又是阴天,许多人不敢久待,所以也没有多少收益。”

    早上倒是有不少顾客买了乙等的回去玩,但他们店里本就不靠乙等的赚钱,会员当时大部分都在后面玩,下午出了这事,立刻都跑了个干干净净,对生意也有所影响。

    “不过还是有不少人定了甲等的游戏的。有工部侍郎仇府府上定了XXXX、XXXX一副,还有钦天监一位张大人定了一副‘飞升棋’,另有……”

    掌柜有些深思不定的读着账本,顾卿只当他是因为生意不好,怕他责罚,所以有些紧张,反倒开口安慰他:

    “做生意,自然都是要慢慢来,急不得的。今日才开业,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是不错了,你做的很好,我也很放心。”

    嘉云他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,只好跪下来谢过顾卿的赏识。

    “得蒙太夫人夸奖,小的不胜惶恐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先下去吧,店里应该还有许多忙的。你把今日的账本留下。”

    那掌柜留下账本,如蒙大赦一般的走了。只是边走他还边在心焦,今日他倒是糊过去了,可是玲珑阁如今已经被大理寺给关了,明日的、后日的账簿到底该怎么办?

    难不成他还要伪造账簿不成?

    这实在太难熬了!

    顾卿拿起账簿,笑嘻嘻地指着其中“飞升棋”一栏,笑着对花嬷嬷说道:“你看看,张大人,一定是张玄无误了!”

    “我看也是。”花嬷嬷也露出一个笑容回着顾卿,眼睛却若有所思的盯着玲珑阁掌柜正在走出去的背影。

    此人神魂不思,怕是玲珑阁今日出了什么事情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小剧场:

    大理寺监牢的第一夜。

    李锐从身上摸出一只虫子。

    李锐:???这是什么?

    又过一会儿,又飞过一只虫子。

    李锐坐起身,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这位狱头,能不能请你转过身?”李锐皱了皱眉,“我内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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